&esp;&esp;时渊序没有吭声。
&esp;&esp;他清楚这些“被消失”的族群没有错,错的就是他们不是审判官名单上的存在。
&esp;&esp;那些被称之为“值得保留”的人。
&esp;&esp;可对于那个人来说,他的母星和族人就是整个世界,一旦消失,这个世界上便再无跟他有着同一母语,孕育在同一个土地,有着相似外貌的人。
&esp;&esp;就像婴儿脱离母体,被抛离在无边的宇宙中飘荡。
&esp;&esp;永生孤寂。
&esp;&esp;再无解脱。
&esp;&esp;见时渊序没有吭声,男人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庞,似乎不想显得如此失态。
&esp;&esp;“……我不在乎怎么被你们处置,我只是求你们,能不能将燃料带给那个航站的同胞们,如果我不在了,没人给他们送燃料,他们一直等下去,会饿死的。”
&esp;&esp;时渊序关上眼前的审讯记录仪,“像你这样的偷渡者每年都有上万个,我们不可能做慈善。”
&esp;&esp;男人颓丧地垂落手臂。
&esp;&esp;“不过,你会被派去帝国再教育劳动营03区挖矿。”
&esp;&esp;时渊序说道,却忽然靠近对方,一瞬声音压得极低,极轻,“一个月之内,刚好有一次由你亲自运送燃料的机会,为什么要我帮忙呢?”
&esp;&esp;男人错愕地抬起眼,漆黑的眼底又像燃起了星火。时渊序此时站起身,就如同刚才的一切对话从未发生过。
&esp;&esp;他打开了门,冷声道,“审讯结束,把人带走。”
&esp;&esp;就如一切都没发生过,他军靴踏出了门外。
&esp;&esp;却见审讯室外有一满脸胡茬子的大男孩倚靠在墙边,冷冷地觑着他,“你跟那偷渡犯说了什么?”
&esp;&esp;“和你无关。”
&esp;&esp;这人是他曾经在少年营的同僚,名叫封宇,后面对方因为瞎了一只眼睛,调到了冷僻部门,跟自己再无联系。
&esp;&esp;只是当年幸灾乐祸看自己跌下深渊那些人,就有一个是封宇。
&esp;&esp;封宇粗声粗气地问,“娘的,你果然打算把那人送监狱?你知不知道,如果不是审判官,那些人又怎么会流离失所?”
&esp;&esp;“审讯权在于我,”时渊序说,“按照军纪必须得严重处理。”
&esp;&esp;“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——”封宇顿了顿,“你家园没了,你也可能是审判官的受害者。”
&esp;&esp;“军队已经告诉我,我本来就是濒危族群,我的星球注定会被淘汰,这件事没有深究的必要。”
&esp;&esp;“哈,哈。”封宇干笑两声,“就因为他们这么告诉你,你就信了?”
&esp;&esp;时渊序眼眸中闪过什么,极其浓郁的神色。可他随即扬起下颌,挑了挑眉,“我就信了,怎么?”
&esp;&esp;封宇目光阴沉,怒骂,“果然是条军犬!”
&esp;&esp;却没见到时渊序话语一落,那极其深邃的眸光。
&esp;&esp;——
&esp;&esp;时渊序出了军区大门,才发现一辆绚丽夺目的超跑已经在了门口。
&esp;&esp;超跑的车窗落下,女人摘下墨镜,露出一双微微上挑的眉目,嘴唇是玫瑰红,穿着的一身红色丝绸长裙更加如火。
&esp;&esp;时渊序一眼认出,但声音却有几分责备,“怎么来接我?”
&esp;&esp;“我儿子跟我生疏了,我不能来看看么?”钟孜楚故作嗔怒,“上车。”
&esp;&esp;时渊序缚着手,乖乖坐在副驾驶边。
&esp;&esp;钟孜楚是他的养母,不喜欢被称为“邹太太”,旁人便叫她钟小姐。
&esp;&esp;七年前湛衾墨不告而别,不久后他便被邹家收养,当时也是钟孜楚穿着一袭红裙,踏入他的视线,然后毅然地拉起他的手。
&esp;&esp;“以后你缺什么,我给你买。家长会也是我替你去。”
&esp;&esp;钟孜楚擅长在社交场合中与人周旋,与他那长年沉浸在家庭工坊里捏塑陶罐,穿着淡色长裙,未施脂粉,性情温和的母亲截然不同。
&esp;&esp;可那个时候时渊序有一瞬的失神,觉得对方身上有母亲的气息。
&esp;&esp;后来,邹家在帝国联盟身份优渥,背靠军事家族和科技企业,他莫名也成了邹家的